楔子
下山後接著出差,耍廢了好一陣子,在椅子上嗑著剩餘的行進糧的我,終於鼓起勇氣記一下點滴。
會想從小關山林道進,今年的記錄影響頗大,再者這片南南山域,其氣質和崎嶇的秀麗,讓這片山域添了點古老神祕的氣息。盯著地圖上奇怪的山名,幾條看似可行的支稜,內心的期待又在蠢蠢欲動。這場山,這齣夢,是我踏入南天之東的起始,在小關山林道上,敬了長居於此的老布農,一路上總覺庇佑,山下的土地公也應該多少有交關一下吧!事前學弟車禍,加上隊員事情準備不足,都讓心頭鎖上了層戒備。這支隊,算是個分水嶺,背後的意義對自己來說是相當重要的,不論怎樣,還是出發了。

出發前一晚,舒適的坐在房內靜靜的享用MIT記錄所帶給我的熱血,可能poda的執著在心中種下了嚮往,於是山上時常念著那份勇往直前。船長經歷了風浪,才懂得如何駕馭接踵而來的浪花,領隊也是。七月初處理房子紛爭與接下來的人情世故,不自覺的讓處理事情的角度多了點範圍,也因此隊伍的突發狀況,竟也顯得微不足道了。打開窗,看著街道上的庸庸碌碌和燈紅酒綠, 手邊沒有囤積的酚類化合物,於是拿起了準備上山揮發的38度,含一口入喉。(再來點微風就更完美了XD)

搭上蘇大哥車時,想著跑著從自強號第一節到最後一節的模樣就覺得好笑,只差一節車廂,但實在懶得移動,便在階梯上安頓下來,感受一下扣囉扣囉的聲音。遇到了一個剛去完北一段的山友,小聊了一下,感覺真好,出來晃如果還是跟熟悉的混在一起,倒也沒意思。交通天和在山上的日子總覺特別快,唯一覺得慢下來的時刻就是走在林道上,不住的回頭,心中暗忖:何時再回來?典型的午後雷陣雨未在踢林道時發作,在山上卻是將一夥弄得如此狼狽。在後頭看著一行人的臭臉和落魄,沒有良心的暗自大笑,希望帶給你們的東西不是變強,而是隨著時間增長,去體認到上山的滋味。也對於學弟妹感到抱歉,我也不是個會有溫暖力量的領隊,即使社上現在這是主流,掌握氣氛是個領隊重要的功課,但我在這科被當了哈哈。喜歡平凡的氛圍,而不是刻意雕琢的溫熱,所以目前也不打算轉型XD 記得某人曾問過自己為領隊所欠缺是什麼,問問自己吧! 自己是個怎樣的人,就當怎樣的領隊,如此而已。
南橫車神

如果嘆息灣是仙境,童話世界則是夢境,位於卑南主東南稜下的一片平坦礫石谷地,就是人間天堂了。
外帳內的話題一針見血,帳外大雨霹瀝啪啦,還是等雨停再去疊石好了= =
約莫14:30天空不再悲傷,帳內光線刺眼,於是在附近走走,遍尋不著鹿頭,下山後才知道位置。藍白拖踏在片岩和台灣杉與鐵杉殘骸上,沖積下來實在可觀,凹谷內小流帶點鐵鏽色,仍舊順口,畢竟有水有火,就是好營地。帶著兩包王子麵,冷了就吃一些,走著走著即使只有件雨衣,卻也不覺寒冷。昨晚迫降的光景,讓水源駐在所那幾天濕漉漉的回憶又湧了上來,只是這回腹地舒適,至少睡袋還是乾的。迫降處離稜線很近,夕陽照在鐵杉林間顯得金碧輝煌,安穩的在睡袋裡目送這一切。山上的欲明將暗的時刻總是溜的特別快,光線一下滑進黑暗,只剩下火堆中的焰不住閃動,這個瞬間雖然快,卻也總是相當迷人。


蘇大哥的行車風格相當符合南部人的胃口,原來崩壁緣和車輪可以貼近的沒有誤差......
車上搖搖晃晃,半夢半醒間眼睛一瞄竟已至對向車道,索性閉起眼睛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。陽光暖暖的灑在高雄,是一直熟悉的味道,此時更有種身為他鄉游子出外打拼的感受,到了住處,推開門,轉開熱水,早上才在舒服的溪南山稜線上,轉瞬已經身在喧鬧的都市了,這種快速時光流轉,一直是一件神奇的事。走在溪南和秀湖間的緩稜上,雨鞋踏在五葉松針和杜鵑落葉組合成的地毯,發出久違的聲響,樹幹是熟悉的松蘿與斑紋,枝幹間距恰到好處。雖然壓隊但不由得越走越慢,許久未碰見中級山的舒服林相,食髓知味的老饕想必也會讓腳步慢一慢......。
最愛的中級山林相

幾顆星星所連起來的圖案就武斷代表了每個人的性格,實在難以相信星座。比起雙魚,或許上山這件事才會令人變的浪漫吧!是怎樣的人才會願意走入蠻荒,而又各懷怎樣的憧憬?山路漫漫,一路上遇見許多人,有的是為了在有限的登山生涯中,盡可能的親近大自然;有的是為了工作而不得不上山的原住民;有的迴盪在舊社和古道之間,不停踏查;也有的僅是為了山上的那份自在,那陣危崖上的涼風。也許沒有什麼好壞高低,全憑各人所愛,可終究同類人終歸一途。「為什麼要爬山?」我想隨著階段不同,答案也不同吧!做任何事當遇到了迷惘之際,不妨想想初衷......。動力火車有首歌《莫忘初衷》是這樣唱的:「老鷹該展翅飛翔,怎能安於鳥籠;天空還很寬敞,還在等待彩虹;等雨雪風霜經過,夢才能成熟結果;就乾掉這杯酒,敬有始有終。」
能夠談著夢想談到笑,就算再怎樣的不可一世與荒唐,也沒有不好吧。

走在回程的林道上,最容易胡思亂想(攤手)......3228稜上小平台樹上刻著:生活不簡單,簡單過生活。是啊!下山又返回人間了,現實就是如此。石山林道說短不短,說長不長,也夠時間讓人好好把握住最後沉浸山林的快樂了。走著無聊,我看著唐牛前輩《馬番遊轆轆》的記敘,登山者的情懷本該如此,真是令人嚮往。學弟妹們問的問題也很可愛,後來想想自己以前也是這樣,我們都在為了「理想情況」單純的付出努力,過程中不斷的問、付出,也有過爭論、不諒解,可是那正是學生社團讓人會心一笑的地方,也是最珍貴的東西─奮不顧身的執著和單純。其實怎樣做最好,即使當到社團領隊了,我也還是不知道。回社辦可以看見你們興奮的討論路線,開心,這樣就好了。不可否認人的能力有高低之分,但或許,社團裡面,扛的責任越重的人,能力越大。龍洞re-bolt計畫的前輩曾撰了一篇心路歷程,最後一段是這樣寫的:
【Bolt的維修並不是任何人的責任,只不過是任何一個自願承擔這項責任的人之責任。「責任越大,能力才會越大。」當你什麼都不用做,你自然什麼都不會(除非你被蜘蛛咬到過)。當你有非做不可的責任時,不會的東西也得想辦法學會,不被他人了解的想法,也要硬著頭皮去溝通,被人罵了,還是得繼續溝通,繼續做。責任在身,只要沒有搞砸,做久了自然就會有能力,做久了自然就會獲得多數人的認可。「沒有能力,不是你能力不夠,而是你肩膀願意挑起的責任不夠」】
沒辦法痛定思痛,有所取捨、嚴格執行,仍留戀那些溫存的回憶,不願去傷害任何人而說出重話、去檢討,是不會有任何進步的。

話說人和人的緣分多麼奇妙,想起和同學一起報名迎新,他最終沒能留下,莫名其妙的承接了山林的踏查,與往後的瑣務,大三領隊領了我進這門,又結識許多OB、岩界朋友、跑山的司機大哥等,也漸和李大哥熟了起來,一次在塔魔巴下山時,滔滔不絕的講起當年勇,這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多話的李大哥了:) 現在看似沒什麼關連的人事物,將來有一天說不定會在重要的時刻相遇、派上用場,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,所有的巧合加起來就是現在的狀態吧!
再過幾天便是建齊的對年了,我們的緣分只有短短三年,卻也足夠了,在火堆旁聽著學弟妹們細數你的豐功偉業,雖然離開了,但還是留了珍貴的東西下來,也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,時間越近,似乎也越不知所措。

大學生涯最後一支長天數就這麼結束了,不免有些落寞,會一起繼續陪伴的和離去的也昭然若揭。相信自己的人,不論遇到什麼都會支持你;不相信自己的人,解釋再多也只是徒然,現在的我,會好好把握住那些相信自已的人,也謝謝一起走過、相信我的人。我還是喜歡流浪,去看看那些未曾遇過的、未相識的,然後在某個角落聽著世界的運轉,又或者找到一起陪伴的流浪漢,一起製作心目中的拼圖,將它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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